漪澜几乎是爬去他身边，捧起池边那堆放整齐的衣衫，更拾起雪地中风吹散的小衫，递给他为六姨太玉珑妆殓。那枚分擘开的宝玥递去他手中时，两行清泪从他坚毅的面颊上徐徐落下。

这是漪澜第一次见周致深落泪，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震撼。

他记忆中的她应仍是昔日金府书房雪地红梅中奔来的红衫小女子，俏皮地紧紧抱住他的腰，在明媚阳光下肆无忌惮的笑。如今满池红潮映着红梅凄艳般血红，似看到她临终前哀婉凄美的神情和断肠的悲戚。

他轻轻呢喃着什么，语音是漪澜从未听过的温柔。漪澜听不清，周致深在同玉珑说着只他们两人能懂的悄悄话。

“都下去吧！”他怀抱着她，目光中再无他人。

他牙缝中挤出几字：“此事，全府下缄口令，不得外泄，不得私议。违者……”他咬紧牙关，孑然跪在雪地中的池边，只低头端详着六姨太苍白的面颊。

漪澜在雪地中痛苦的徐徐起身，朔风呼啸中，往事向她飘来。那背后扎响的穿透肺腑的噗嗤噗嗤的刀声，三姨太的热血从她颊边淌下；六姨太在雪中温泉手握钢刷一丝丝尽毁自己被污浊的皮肉，只为全一完璧之身还那命中相守的男人。